第93节
“原来是风老先生……”石磊突然间有点儿手足无措，倒不是面对近贵情怯，而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呵呵，别在外头站着了，到家里喝杯茶吧。”风炳菘笑着相邀，缓步走到篱笆墙处，打开了篱笆小门。
石磊不多谦让，直接走了进去，口中说道：“真是没想到，风大哥的家居然会在这个地方。”“哈哈，这里有个巧合在里头，进来坐下我跟你细说说。”风炳菘领着石磊进了屋内，看到屋里素雅清淡的摆设，石磊反倒对风家更多了几分尊敬。同时，也更对风家为何竟然没能让那一世的自己知晓而感到由衷的奇怪。穿过堂屋，风炳菘让石磊到左边的厅里坐下，一个四十多岁的保姆过来给石磊泡了茶，风炳菘换了双鞋，也过来坐下。
“原本是准备出去走一圈的，却不曾想这么巧。”风炳菘坐下之后，先抿了一口茶。石磊又重新站起：“下午在联通跟那边谈些事情，过来的仓促了些，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还希望老先生不要见怪。”
“不要那么拘谨，既然你叫森林一声大哥，那么喊我一声伯父也就行了，老先生老先生的，倒是处处提醒我行将朽木了。”
“老先……呃……伯父老当益壮，又怎么会行将朽木？”
“哈哈，你果然如森林所说那么聪明。大概你一直都奇怪着我这个老头子怎么会想起来叫你来家里吃饭吧？其实没有什么深意，一来呢，是觉得你给森林出的那个主意不错，想亲耳听一听你还有什么见解。二来你提出来要跟我们家置换那个股份的事情，也想再跟你聊上一聊。第三么，还有个老友想要见见你，他大概会有些问题问你，不过他现在人还没到，我们先不去管他。”
石磊心里的疑惑算是解开了一大半，但是也知道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真就这点子事，风森林请石磊吃顿饭也就都谈好了，没必要非要风炳菘亲自出面。
“我也就是年少轻狂的胡言乱语了几句，合作方面倒是心坚志诚的。”
“好一个心坚志诚，看来你是不把森林鼓捣的那个项目弄走一成的股份，是誓不罢休了。哈哈！先不说这些，等森林回来再说。先给你说说我这处房子的事情，决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风家虽然也还算家大业大，但是肯定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夸张。”不知道为什么，风炳菘似乎很在意这个，按理说他没什么必要跟石磊解释这些的，如此慎重的要解释，反倒让石磊更添几分狐疑。
“刚才见到伯父，半猜半蒙的猜到伯父的身份，的确很吃了一惊。本省的省委书记都没办法在这山上弄这么一处单独的院子。只是不知道伯父家里有什么渊源……”
“这个跟权力和金钱都没什么关系，早先这里是属于灵谷寺的地，虽然土地都是国有制，但是宗教方面总是有些特例的。我们家一直跟灵谷寺颇有善缘，早些年灵谷寺把玄奘法师的一颗舍利子迎来寺中的时候，我们家为这颗舍利单独修建了一处佛堂。寺里想起山边还有这么一处空地，便干脆允许我家在这里建一处宅子，也方便我参佛养性。
回头可以让森林领着你看一看，我这宅子的后院有一条小路，可以直通灵谷寺的后门，走路大约十几分钟就能到了。这些年也有人打过我这处宅子的主意，后来知道是灵谷寺的地，就再也没有人动这样的念头了。”石磊点了点头，心道原来如此，看来这风家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庞大。但是，依旧不可小觑，灵谷寺虽然比不上少林、五台那样的名山大刹，但是在国内的佛教界，也算是相当有名的禅院，尤其是寺中有一颗玄奘法师的舍利子，更是让灵谷寺的地位高了许多。
“原来伯父还懂得佛法，这方面我就是一无所知了。”其实也谈不上一无所知，只是石磊那一世是个无神论者，这一世由于重生的缘故，虽然相信冥冥之中还是有些人类无法预知的力量，但是对于漫天神佛还是不太相信的。因此干脆说句一无所知，省的对方没事儿跟自己大谈佛法，尤其是这个老头儿似乎已经摆开架势了。一老一少随意的聊着天，忽然就听到外头有人说话：“我父亲呢？”随后是保姆的低语，却是听不真切，很快又听到风森林的声音：“什么？老爷子在门口见到一个人，就请进来了？这会儿在客厅跟他聊天呢？”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已经进了客厅。
一看到石磊坐的四平八稳，风森林也愣住了：“你是
“你是怎么摸到这儿来的？”他家这个院子，虽然距离明陵路其实也就是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可是古木环绕，别说车子开不进来，就连走进来都颇不容易。道路虽然平稳，但是小之又小，正常人不仔细看都很难察觉这里头会有一条小径。只有走进来至少二十米之后，小径才稍微像点儿样子。
可是石磊是怎么找到的？“下午跟联通那边谈事情，谈完之后就打了个车过来，在车里还在想着那件事，不经意就开过了头。司机提醒才发现已经到了这附近，干脆就地停车，看时间还早也不着急，想着四周溜达一番。谁知道胡乱走了几步，居然刚好走到了这里，又看到伯父正准备出门，打了个招呼才知道原来这里就是你家。”石磊笑着跟风森林解释了一下，但是风森林依旧满脸的不可思议。
“呵呵，森林不要莫名诧异，这就叫做缘法，我们这宅子毕竟是寺里的地，跟佛有联，石磊怕是也有些佛缘，所以才会这么巧。”风炳菘倒是好，一句佛缘，把世间许多无巧不成书的事情都归到了释迦牟尼的名下。
“那回头可是要找个机会让禅师给石磊看看骨相，要是他真与我佛有缘，干脆让他到寺里当和尚算了，也省的他老惦记着我那公司一成的股份。”风森林说了句笑话，坐在了石磊的旁边。“怎么样？跟我们家老爷子聊得如何？有没有忽悠的老爷子拍板把一成股份拨给你？”
石磊笑着摇摇头：“风大哥你别这么市侩好不好，拿了你那一成股份，我可是要做出不止一成股份的事情的。何况我还得用我那间公司三成股份跟你置换。”“嘿，你这小子，怎么说着倒好象是我占你便宜了？你那公司打包全给我，都抵不上我那一成股份的投资大吧？”风森林眉毛直扬，就差没直接说石磊又想讨便宜还想卖乖了。“投资是一回事，成长值又是另一回事。你那公司始终是以研发为主，我却是要主打市场的。未来利润成长值显然高过你那个公司，至少从资产增长速度上，我绝对快过你啊。你们公司研发的那些专利，我又占不到一分，无形资产的价值再高，我也拿不走。”
这倒也是实话，一间公司的价值，通常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当然就是账面上的资产，每年的效益能够给股东带来的直接利益。另一部分就是公司的无形资产，这个有品牌价值的考虑，也有专利价值的估计。不少公司都会遇到相同的情况，其无形资产远远大过于实际资产，对于大股东而言，这些无形资产也是份量极重的资本，但是对于小股东，尤其是石磊提出来的那种置换却没有干预公司运营权的小股东，这些无形资产是做不得什么数的。只要公司没有上市，为了现实的利益，大股东随时可以想办把小股东踢出局。
“爸，你看到了吧？这小子就是这么狡诈，他那公司八字还没一撇，现在就仿佛我们家占了他的便宜，回头等他的公司做大了，恐怕全天下都得说咱们风家亏待了他石磊。这生意我看咱们还是别跟他做了，横竖都是吃亏么！”风森林极度不满，却又知道石磊说的其实没什么错。
风炳菘哈哈大笑起来：“呵呵，从某种角度而言，石磊说的也有些道理，但是始终属于胡搅蛮缠，我的确是要更慎重的考虑一下这个股份置换的事情。”
“得，我就知道这顿饭不好吃吧，回头我是要好好提醒一下王氏兄弟，你们风家的钱不好拿，让他也慎重考虑考虑。”石磊做出懊恼之状，却把王氏兄弟搬了出来。
“好你个石磊啊，学会威胁我了是吧？”风森林眉毛顿时立起来了，故作气愤状，话语之间却没有什么火气。
倒是风炳菘愣了愣：“嗯？王家那俩小子？石磊你跟他们也认识？”似乎是在问石磊，其实是在问风森林。“哦，没来得及跟您说呢，昨晚回来您都睡了，早晨起来我去所里了，您又去灵谷寺了。”然后，风森林把昨晚的阴差阳错给风炳菘简略的说了一遍，风炳菘听着听着，眼睛就眯了起来。
这还真是环环相扣，原本八竿子打不到的一群人，居然稀里糊涂的似乎全都联系到了一起。风炳菘本就笃信佛教，这一下，更是觉得，石磊的横空出世决不是什么偶然，而是千万门之中自然的注定。“石磊，你再给我说说，你对森林正在弄的那个项目，有什么想。或者说，你对未来跟我们家的合作，有什么样子的构思。”风炳菘沉吟了片刻，干脆直截
干脆直截了当的询问石磊，事实上从第一眼看到石磊，风炳菘对石磊的评价就颇高，不过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却举止得体不卑不亢，不谈稳如泰山，但是其城府却相当之深，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风森林似乎都有些不如。
风炳菘不至于说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看到什么年轻人就被他眼中的锐气所凛，这些都是小说为了突出主角光环而胡说八道的东西。但是由于之前风森林对石磊推崇有加，再加上秦介也是如此，虽然风炳菘没有亲耳听到秦介怎么说，但是从风森林嘴里也得知秦介的表现。早已对石磊有了一个相当之高的期待值。
一见到之后，风炳菘却感觉到石磊似乎比他所期待的更加沉稳，有着与年龄极为不符的老练和淡定，风炳菘也就自然对石磊有了更多好的评价。进来聊了会儿天之后，从谈话里就能看出石磊所学颇杂，彻底超出了一个老人对于一个十八岁少年的期待值。本已调高的期待，却遇到一个表现近乎完美的石磊，直接就导致了风炳菘极度的欣赏石磊。
如果不是隐隐约约觉得石磊的背景不那么简单，风炳菘甚至想要拉拢石磊到他们的家族产业里来做事情，不是还有个小女儿风淼儿么？等两年嫁给石磊，不就能让石磊顺理成章的进了家门？正是由于风炳菘总是怀疑石磊背后还有什么暗中的背景，才没敢太动这样的念头。
对于石磊，风炳菘是一种完全的处于上位者对于新晋少年的欣赏，这种欣赏甚至于超过自己的儿子。曾经，风炳菘也这般欣赏过秦介，只是秦介更是不可能来帮着他家从商罢了，但是也是因为这种欣赏，风炳菘才会做出准备
将自己的二女儿风芷筠嫁到秦家，倒并不完全是因为秦介家里那位一省大员的缘故。面对风炳菘如此直截了当的问题，石磊也有些意外，原本以为总是要兜点儿圈子的。不过石磊还是赶紧的组织了一下思路，缓缓说出想，不光是对于风森林鼓捣的公司的想，同时也是石磊对于自己完成了和联通这次的合作之后，其下一步运营的构想。
“随着国家对于信息和自动化产业的重视，以及民用计算机的普及，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办公自动化的项目推动，肯定会成为一个相当大的热点。第二代英特网，今年已经在美国开始架设，网络协议等等方面已经得到了充分的提高。参与到第二代英特网开发的美国那120所大学，现在已经基本实现了校园网最大24g的网络带宽，从前百兆英特网的年代虽然还没过去，但是也已经随时处于被淘汰的边缘。
相信这个新的网络标准会很快普及到全球，国外那些大型的从事网络相关产业的公司，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技术准备进入因特网的时代……”
这些都是有新闻以及足够的数据支持的，石磊凭着回忆在叙述，风炳菘似乎一知半解，但是风森林却在频频的点头。显然，他也注意到了未来基于网络这个新兴事物的庞大市场，否则，他也不会一门心思的鼓捣着那个研究所，说穿了，也就是为了提前掌握更先进的信息通讯技术，从而在未来的市场面前分得一大块蛋糕。
“对于美国以及欧洲发达国家而言，网络的架构已经有相当的提前完成量，而我们国家现在几乎算的上是空白，除了一些大型企业具有一定的自动化完成量，绝大多数的企业还对于自动化办公处于完全空白的阶段。市场的大势所趋，加上国家肯定是要大力发展的，这个市场相当庞大。我听风大哥说过，路由和交换这个方面，他们的技术应该是有保障的，虽然建立一个流水线以及足够的生产能力没那么容易，需要相当的一段时间来操作，但是这也正好给了公司创立自己品牌的机会。
反正现在风大哥这间公司，大体也要等到明年农历年之后才能彻底的宣布成立，整个操作上的时间应该还是很充裕的。这半年里，我们可以尝试着从政府以及国有企业方面入手，先把综合布线工程方面的业务开展起来。政府机关和国有企业恐怕此刻也会更相信国际大品牌的路由和交换设备，即便我们现在能够拿出产品，他们也未必能够同意用我们的产品，需要一段时间的过渡。”
石磊侃侃而谈，甚至于连客厅里不知不觉的多了一个人都没有太关注，只是看到那人进来的时候，脑子里微微的停顿了一下，猜出这大概就是风炳菘所说的老友，却不知道这个看上去比风炳菘略小几岁的男人是何方神圣。也不去管他，石磊只是继续叙述着自己对于未来办公自动化市场的综合分析。从承接内部局域网设计开始，到如何集中技术力量攻关自己的路由交换产品，再到如何树立自身的品牌，利用好民族企业的优势等等，都做出了一个概念化的阐述。
并没有说的太深入，毕竟技术上的事情两位老人是很难明白的，石磊只是从规模上以及市场前景上去做出自己的分析，其中当然会包括一些在风炳菘等三人眼中看来是预测的部分，但是在石磊的心目中，这些预测都只不过是在那一世里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照你这样的说，那我们为什么不尝试着去做你说的那种网站呢？这就像是一种新兴的媒体，以后似乎很有可能与传统媒体相媲美，甚至于超过传统媒体。毕竟，这种媒体的速度拥有传统媒体无比拟的优势。”后进来的那位老者在等石磊叙述完毕之后，喝茶的工夫里，突然插嘴问到。
石磊放下茶杯，心说自己刚才叙述网络这个平台的时候似乎对于各类资讯网站说的有些过头，而且现在虽然只是97年，网易却已经在五月份的时候悄然成立了，虽然还没出来，但是王志东的四通利方也已经成为了首位获得国际风险投资的it企业，已经在筹划之中，98年就会上线运营。张朝阳也已经在96年创立了搜狐的前身爱特信，并且“搜乎”搜索引擎也已经上线一年之久，并且年底就会改名为搜狐，从此确立今后的江湖地位。三大门户早已呼之欲出。
至于腾讯，现在虽然还不曾露面，但是腾讯要迈入门户网站的竞争，那差不多是十年后的事情了。而即时通讯软件，或者说软件方面，并不是石磊打算进入的行业，他不懂，或者说只懂皮毛，而现有的资源也不允许他去进入这样的一个行业。现在对于石磊而言，最大的技术支持力量就于风森林那个研究所，而他所具备的显然是硬件开发以及加载在硬件里的固件开发的能力，如果想要拓展业务覆盖范围，今后去从事类似于google操作的安卓系统又或者干脆步子迈大点儿做成苹果那样的企业倒是有更大的机会。
当然，这些都只是一瞬而过的想法，石磊深知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做，想得太多，步子太大肯定是要摔跤的。
笑了笑道：“网站这种东西我拿不准，但是从美国的雅虎的成长轨迹来看，这个行业前期对于资金的需求量太大，而且美国的网络土壤比国内好太多，近两年内国内做网站的肯定都是举步维艰。虽然雅虎95年在美国上市之后，创造了资本市场的奇迹，第一天股票总值超过五亿美元，但是95年雅虎的全年营业额才130万美金，实际上他们还亏了六十多万。这个反差太大了，而去年年底的统计里，雅虎才宣布有了区区9万美金的利润，可是其前期的投入早就是用亿做单位的了。”
听到石磊侃侃而谈的把让在场几人都暗自咋舌的数据一一道来，提问的那位老人也毫不掩饰的说道：“这样居然还有人做？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石磊又笑：“雅虎在股票市场上的奇迹极大的鼓舞了投资者的信心，基本上现在做网站这一行的，都是想尽一切办法去弄风险投资，谁也不会自己掏出真金白银来烧，根本烧不起啊！只有用那些财团的资金，才不会觉得肉疼。”
“烧钱！这个说法很好！”一直没有开口的风炳菘终于说话了，而石磊却是微微一惊，心道自己似乎真的是说了一个至少在国内略微有些提前的词汇。
“先生，饭菜都热了两遍了，你们是不是边吃边聊？”之前石磊见过的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终于找到机会提醒了众人一句。
风炳菘一看时间，都七点钟了，不知不觉就听石磊侃了一个多小时，不由得笑着说：“呵呵，光听石磊跟这儿传道解惑了，居然把五脏庙给忘记了。走走，去饭厅吃饭，边吃边聊。”
四人起身，风森林领着几人去了饭厅。
第93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