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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小姐遇袭落下了悬崖。“
    “皇孙,陛下不会见您的,您先回去治头上的伤吧。”“二王爷与三王爷造反了!”
    “皇子殿下,充州还没有消息传来。”“云家小姐还活着,她的命可真大。”“你们听说了没有,云家那位纨绔女回京了。”
    她还活着,她回来了。黑暗中,岁庭衡坐起身,掀开被子走下床。
    守夜的太监听到动静,忙从外间跑进来:“殿下,您有何吩咐?”
    “没事,退下。”岁庭衡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才发现自己端茶杯的手在发抖。放下茶杯,他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的瞬间,皎洁的月光倾泻了进来。他转身在枕头下拿出拂衣送他的玉笔杆,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笔杆末尾处有些凹凸不平,他举起笔杆,才发现末尾处有一串雕纹。
    “来人,掌灯。”
    烛火亮如明昼,岁庭衡终于看清了纹路。
    安平康乐,长寿无忧。
    轻轻摸着这八个字,岁庭衡神情动容:“无忧….….”
    这是她给他的祝福吗?
    此刻他突然有些卑劣的庆幸,庆幸先帝对他不好,这样他才会成为拂衣心中的受害者,而不是流着先帝血脉的皇孙。
    他与拂衣都是先帝荒唐昏聩统治下的受害者,所以他不会如岁瑞璟那般被她厌弃。
    “殿下,您夜里容易惊梦,不宜饮茶。”莫闻从黑暗角落里走出来,换走桌上岁庭衡倒的凉茶:“今天下午云郡主离开前,特意吩咐小的要照顾好您,您若是糟蹋自己的身体,小的该怎么向郡主交待?"
    郡主扶着面色苍白的太子回来时,他们都吓了一跳,幸好御医说没什么大事,只需要好好休息。
    “她向来对身边每个人都好。”岁庭衡嘴角微扬,随后又垂了下去:“孤不过是她众多关心的一员罢了。"
    莫闻给岁庭衡换上一杯热饮,陪着笑脸道:“殿下,小的可没见过云郡主对其他男子如此体贴温柔。”
    岁庭衡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虽然这只是莫闻宽慰他的谎言,但他很想是真的。
    第二天一早,皇帝拿着太子递给他的名单,看着他眼下的淡淡青痕:“衡儿,你昨晚一夜没睡?"
    “半夜醒来睡不着,就把当年先帝炼丹房的修士名单整理了出来。”岁庭衡喝了几口浓茶:“先帝驾崩后,有一部分修士畏罪潜逃,儿臣担心这些人继续在外面招摇撞骗,所以恳请父皇下令把他们缉拿归案。"
    皇帝翻开名单一看,里面一部分死于二王叛乱中,一部早已经押入大牢,逃走的仅三人,这也能算一部分畏罪潜逃?
    这种小事情皇帝没有不应的,当即便下旨捉拿这几个逃走的修士。
    “怎么现在才想起抓这几个人?”皇帝派人把圣旨送往三省六部,望着岁庭衡的眼神称得上小心翼翼:“衡儿啊,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跟你母亲,不要闷在心里,实在不行我们还能帮你想办法。"
    “儿臣知道父皇与母后对儿臣的爱护之心,只是……”岁庭衡何等聪明,从皇帝的表情中就察觉到,他对拂衣的心思被父皇母后知晓了。
    “儿臣不想为难她。”岁庭衡站起身,单膝跪在皇帝面前:“父皇,拂衣是自在的性子,儿臣只想求她一个自愿。"
    “唉。”皇帝起身走到岁庭衡面前,弯腰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可是若她不愿呢?”
    “若她不愿,“岁庭衡勉强笑了笑:“那就不愿吧。”她能快活无忧便好。
    “这样的日子,真是快活赛神仙。”拂衣懒洋洋地坐在靠椅上,微风吹着她面前的钓鱼竿,她坐直身看了眼,见没有鱼儿上钩,又没骨头似的躺了回去。
    “还是怡安居的点心好吃。”林小五惬意地闭着眼,连鱼竿都懒得看,伸着手等丫鬟把点心递到她手里。
    岁安盈已经靠着躺椅睡着,连鱼钩上的饵料被鱼吃光了也不知道。
    卢似月看着一个比一个懒散的三人,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小声问拂衣:“我们就这样躺坐在这边,会不会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拂衣移开遮在眼睛上的团扇:“卢姐姐,你且放心吧,这边外臣不敢过来,陛下天天陪着皇后娘娘,咱们在这里钓鱼刚刚好。"
    卢似月:“…….重点不是钓鱼,而是这种钓鱼的姿势。
    “就算陛下与娘娘看到也没关系,陛下与娘娘最是宽厚不过。”拂衣知道卢似月习惯了大家族规矩,笑着安抚道:“我们钓的不是鱼,而是这份悠闲。”
    卢似月看了眼桌上的各色茶点瓜果,还有太监宫女环绕的三人,这样的行为若是被卢氏一族看见,定会指责她毫无仪态,辱没门楣了。
    “你最近怎么没有陪太子殿下玩,刚来行宫那几日,你不是天天跟太子在一起吗?”一直在睡觉的岁安盈睁开眼,坐起身看向拂衣:“难道说太子殿下被伤得很重?”
    “太子殿下是储君,总不能天天被我带着玩闹。“拂衣没有接太子伤势这个话茬,“再多玩几日,我怕殿下挨文臣的骂。"
    “文臣向来如此,吹毛求疵,规矩大过天。”林小五接完话,想起岭北卢氏也是有名的诗书世家,不好意思地看向卢似月。
    “你说得对,有时候他们规矩多得我也受不了。”卢似月用团扇掩住半张脸,小声道:“骂了他们不骂我就行。"
    “卢姐姐这么好,我们才舍不得骂你。”拂衣等人被卢似月逗笑,林小五神情也恢复了自在:“拂衣能与太子关系这么好,我也很意外。对了,上次你说的那个桃干,查清是谁冒用我的名义没?"
    “不用查了。”拂衣移开视线,似笑非笑道:“他只是想给我送吃的,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咦?"岁安盈怀疑地望向拂衣:“被来历不明的人送了一两年吃食,你竟然不继续追查,这不像你啊。"
    “难不成……”林小五笑得满脸促狭:“难不成是哪个心仪你美男子所赠,你起了怜香惜玉之心,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京城那么多美男子,心仪她的不少,你见她何时怜香惜玉过?”岁安盈把空荡荡的鱼钩从水里提起来:“她对美娇娥比男儿郎温柔多了。”
    “那倒是,幸好拂衣生来是女郎而不是儿郎,你若是儿郎,不知京城有多少女子想与你在一起。”林小五有些遗憾:“你若是儿郎,我就跟你成亲了。”
    拂衣故作惊恐道:“我把你当姐妹,你竟然对我心怀不轨?”
    明明是惊世骇俗的话,卢似月却只觉得有趣,被她们逗得笑声不断,连鱼儿被吓跑也顾不上。自从岁瑞璟被打得半死送回京城后,她看路边的杂草都觉得眉清目秀,心情好得仿佛在过年。
    正笑闹着,她们看到几个大力太监押着三个戴着脚镣与枷的人经过。
    “去问问,怎么把囚犯带进行宫里来了?”岁安盈眉梢皱了起来。
    “见过几位贵人。”一个大力太监很快跑过来:“启禀几位贵人,小的奉陛下的命令,把这三人押送到临华别苑。"
    太子点名要见的犯人?
    拂衣看着那三个蓬头垢面看不出容貌的犯人:“他们所犯何罪?”
    “回云郡主,这三人是冒充修士的骗子,曾在先帝跟前妖言惑众,谗害忠良,二王造反时他们趁乱逃走,最近两日才把他们抓住。”大力太监认得拂衣,回话更是小心翼翼:“这三人满身污秽,小的马上把他们带走,免得污了诸位贵人的眼。"
    先帝炼丹房里逃走的骗子修士?
    拂衣心中一动,想起前些日子杂役房小太监说的那些话,当时太子也在场……“我知道了,你们办事要紧,不要耽搁。”
    片刻后,拂衣放下鱼竿,看了眼大力太监与犯人离去的方向,忽然站起身:“你们先玩,我有事需要离开一会儿。“
    “哎,你去哪….”林小五的嘴被岁安盈一把捂住:“你别闹,安静钓鱼。”
    掰开岁安盈的手,林小五犹疑不定道:“拂衣该不会是去了……临华别苑吧?”
    太子长得好看她承认,但是她家拂衣真不是好色之人。一定是拂衣有事找太子。
    一定是!
    “长得越好看的男人越会骗人,智者不沾情爱……”林小五小声嘀咕,就算是太子,也配不上她的好姐妹。
    “殿下,那三个逃走的修士骗子已经被抓住,陛下说全部交给您处理。”
    岁庭衡看着这三个形容猥琐,吓得连头都不敢抬的犯人:“是父皇让你们把人押来这里的?”“是的,殿下。“
    父皇为何绕这么大一圈把人送到临华别苑?这样肮脏的臭虫,竟然也敢鼓动先帝,拿拂衣做药引,他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求太子殿下饶命!"一个干瘦的骗子,吓得裆下流出了黄尿:“求殿下饶命!”
    “先拖下去用刑。”岁庭衡面无表情,这三人在他眼里已经成了死物:“不能轻易让他们死……"
    “殿下?”拂衣从院门口探出头,她的出现让原本求饶不断的三个骗子,突然歇了声音,他们甚至企图往旁边藏躲,仿佛这样拂衣就不会发现他们。
    “拂衣,你怎么来了?”岁庭衡略有些慌乱的站起身,冷漠的脸上恢复成拂衣常见的温和。
    此刻的天地元合殿里,皇帝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他特意要大力太监经过拂衣钓鱼的地方,行宫里突然出现带着枷的犯人,拂衣总该多看两眼。
    他答应了儿子不以势压人,但没说不能帮儿子讨心上人欢心。至少要让拂衣知道,衡儿在努力帮她出气。可不能做了好事不留名。
    临华别苑。
    拂衣跨进院门,走到岁庭衡身边,目光扫过被他抓得起了褶皱的袖子:“殿下,你特意把这些人抓回来,是不是为了帮我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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