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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2章 情报(求月票)
    办公室里,戴春风脸色凝重。
    “两个都跑了?”
    “是。”
    “几百号人连两个人都抓不住,你们干什么吃的?”
    在旁边若坐针毡的何商友、杨荣、何志远、张义几人耸拉着头,一脸泄气,几乎是同时说道:
    “我愿意接受调查。”
    戴春风哼了一声:“现在不用跟我解释,几位,还是想想委座问起来如何交代吧!”
    侍立在一旁的毛齐五出来打圆场:“局座,红党向来狡猾,说不定卖鱼夫妻转移那会,这个林什么梅和他的假老公早就跑了。行动计划很周密,只是时间晚了点。”
    戴春风黑着脸没说话。
    过了很久,在万般无奈和恼火中说:
    “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结束了,以杀人犯的名义公开通缉此二人,情报处和行动处的人别撤,继续在各大交通要道盘查可疑人员。行了,你们几个回去抓紧布置。”
    张义几人无言以对,悻悻出了办公室。
    他们刚一离开,戴春风立刻问毛齐五:“如何?”
    毛齐五:“几个处行动的同一时间,督察室的人就暗中出动了,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可疑的。”
    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人精,恐怕早就发现监视了。”
    戴春风冷笑一声:“除非心里有鬼,否则一个人不会在意是否有人监视他。”
    说完这话,他起身在地上不停踱着步子。
    又过了一会,突然停下脚步,冷不丁问:“新的潜入计划准备的如何了?”
    “一共从汉中班3期中筛选了60人出来,正在做最后的培训。”
    戴春风点点头,前番那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渗透进的壮士,如今几乎全部落网,想想都让人痛心疾首。
    如果敌人在己方内部有间谍,我方在敌人内部没有间谍,那么局势只会更加危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更安全一点。
    但这样最终双方也会陷入一种吊轨的轮回,成为“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的无限链条中的某一环。
    兵不厌诈,真到了如此地步,就只能真真假假,各凭手段了。
    “看吧,我就说要出事。”
    离开戴老板办公室,何商友一扫刚才的沮丧,语气里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是啊,我们还抓到了陈满囤赵福生,情报处和行动处等于白忙活了一场。”张义附和着说。
    何商友笑了笑:“抓到了这两人,按理说是一桩喜事,应该搞个庆功宴,不过戴老板正在气头上,庆功宴就算了,不过我这里有新到的好茶,张科长要不要尝尝?”
    张义估计他有什么事商量,便笑着答应了。
    到了办公室,何商友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茶叶罐:
    “这是我云南亲戚专门送来的,地道的普洱生茶,我自己都舍不得喝,今天便宜你了。”
    “这怎么好意思?还是我来泡吧。”
    “你坐着——让你坐你就坐,好茶我自己沏。”
    何商友一边准备着茶具、暖壶,一边继续说:
    “原本咱们商量将那个赵福生原封不动地安插回去,后来我想了想,这个计划好像有点蠢啊。”
    “怎么会呢?我们对外咬定抓的就是杀人犯,笔录做得干净一点,走个过场,然后转到望龙门看守所。”
    “有点拙劣了。”何商友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泡好茶,递给张义一杯。
    “处座这是有新想法了?愿闻高见!”
    “这主意不是我想的,是我的秘书。”
    “哦。”
    “杀人犯的罪名不变,我们、地下党,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我们可以押着这个‘杀人犯’到处指认抓捕同伙嘛。”
    “钓鱼?听上去是一个不错的计划。”张义举到嘴边的茶杯定住了,这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情况。
    就像安给赵福生杀人犯的罪名一样,军统在逮捕政治犯时,会把他诬指为同伙、小偷抓走,有些甚至故意带着真的小偷、杀人犯去指认,说成是同伙或者曾经一起分过赃,这样就可以将毫无证据的政治犯带走,老百姓还会拍手称快。
    而真的小偷或者杀人犯不敢不配合,你不配合,最简单的,特务马上会唆使另一个罪犯咬定你是同谋,有口难辨,只能屈从。
    这个王秘书够阴险的。
    但不得不说,这厮是个“人才”。
    “是不错。”何商友惬意地抿了口茶,意味深长地说。
    “这是一张明牌,虽然红党和以前相比组织更加严密,但他们对叛徒恨之入骨,我就不信所有的地下党都耐得住性子
    我们只要将人押到学校、进步报刊杂志出版地这些红党活跃频繁的地方抓人,隐藏的地下党不明就理,必然人人自危。
    这个时候他们会着急、愤怒,然后就会冲动,人一冲动,就会犯下很多幼稚的错误。
    这个时候,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如果我们运气好,成功地煽动一个锄奸计划,他们只要一行动,我们就收网。”
    感受到何商友的得意,张义马上赞叹:“处座老谋深算,属下望尘莫及。”
    这话在何商友听起来自然受用得很,但他的城府还不至于禁不住这一两句马屁,抿了一口茶说: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但我们知道他们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一个个都是卓越的战士啊,和这样一群人较量,我们绝不容有失。”
    张义马上接口:“那属下现在就去布置?”
    “我已经让王秘书去布置了,大过年的,我们也休息休息,让年轻人练练手。”说完,他抬头瞄着张义。
    张义一脸意外,皮笑肉不笑:“如此也好,我正好偷偷懒。”
    另外一边,望龙门看守所,铁门紧锁,门口有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卫站岗。
    一辆囚车缓缓停在门前,王秘书志得意满地下车递上证件,门很快开了。
    囚车继续驶了进去,最后停在一道铁门前,拍了好半天门,看门的老头才开了门。
    王秘书将证件、文件递给他:“这么慢,想冻死我们啊。”
    老头笑着:“耳朵不灵光啦。”一边说,一边拿出老镜检查证件。
    “赵福生?杀人犯?杀人犯怎么关这里来了?”
    王秘书冷笑着瞥了他一眼:“我还想知道呢,要不你去问问你们所长?”
    老头讪讪一笑,连忙将门打开。
    “王秘书,这边请。”里面的狱警头目显然接到了通知,热情招呼着,带着他们又穿过一道大门,穿过一个黑漆漆的通道朝地下走去。
    越往下光线越暗,通道尽头是一扇铁门。
    狱警打开铁门,带着几人进去。
    通道内阴暗潮湿,一路能听见滴水声和老鼠窸窸窣窣跑过的声音。
    王秘书捂着鼻子咳了两声,这里的气味让他有些作呕。
    狱警解释说:“这种地方就这样,犯人的吃喝拉撒都在房间里,能不臭吗?这儿就是人间地狱,早死早解脱,嘿嘿。”
    王秘书瞥了他一眼,又侧头看了一眼被便衣拖着罩着头罩的赵福生:
    “这个人可不能死了,要派上大用场的,事情办好了,说不定你也会高升,离开这个鬼地方。”
    狱警喜形于色,更恭敬了:“放心,所长已经打过招呼了,一切听您的。”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一排门洞前,每个门洞都有铁门封锁。
    狱警走到其中一间空着的门口,用钥匙打开铁门,里面还有一道铁栏杆门。
    坑脏狭小的门洞里,只有一个砖头砌成的台子,这就是床。
    墙角放了一只木桶,用来装排泄物。
    这便是牢房的所有。
    “进去吧。”
    王秘书一挥手,便衣取下赵福生头上的布罩,将他丢了进去。
    这个叛徒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眼前这一幕还是让他失控了,他抓住铁栏杆,眼巴巴地看着王秘书:
    “王秘书,我都答应配合你们演戏了,怎么能把我.”
    “够了,做戏做全套,杀人犯不在监狱待着,难道还要给你准备洋房汽车?是不是还要给你配厨师佣人?别忘了,你的父母还在我们手里呢,哼!”
    这话一出,赵福生再也无法辩解了。
    此刻他后悔死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做叛徒,到底是为了什么,苟全性命?可即便是做了叛徒,也没有换来荣华富贵,反而要像个老鼠一般窝在这样一恶浊龌龊的角落。
    夜静悄悄的。
    【今日情报已刷新】
    【1、您见过黄大海,获得相关情报——黄大海,大海货运公司董事长,真实身份山城城工部副书记,运输线负责人,家住渝中泗马巷23号。】
    人不可貌相啊,张义心说。
    当然,间谍都过着双面生活,在爱身边人的同时,隐藏真实的内在自我,在外部世界面前是一种人,内在却截然不同。
    那么人为什么要从事间谍活动呢?为什么有人不顾家人的安危,置朋友和一份固定的工作不顾,投身于危险且见不得光的隐秘世界呢?
    更有甚者,为什么有人会起初加入一个情报组织,后来却变节投敌呢?
    世上的间谍各种各样。有些人被意识形态、政治或爱国主义所驱使。
    相当一部分人成为间谍是出于贪欲,因为从事间谍活动带来的经济报酬是诱人的。
    还有人是因为秘密带来的声名鹊起与同志情谊的可能性而从事间谍活动。
    而信仰决定了意志和品质,决定了他的行为方式。
    所以有些人勇敢却坚守原则,有些人则贪婪、懦弱。
    【2、您今天见过戴春风,获得相关情报——戴春风正在酝酿新的潜伏计划。】
    【3、您今天见过毛齐五,获得相关情报——毛齐五已将健乐股股长周伟成调往云南执行任务。】
    张义觉得好笑,派一个唱京剧的戏子能执行什么任务?
    美男计?
    怕是借刀杀人计吧。
    说不定不久就会传回消息,说周伟成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被红党或者日谍杀了,然后再给他申请一枚云麾胸章,平息舆论,以安人心。
    玩了一次毛主任的女人,丢了一条小命,即便是换来一枚勋章,凡是有点头脑的特务,都会觉得不划算,别说招惹向心影,就是主动送上门来,也不敢碰啊。
    只能说毛齐五这人够狠辣。
    接收完情报,张义思忖了一会,从客厅铁皮做的垃圾桶里翻了翻,终于找出一张名片。
    望着上面的电话号码,他笑了。
    这一夜,睡不着的人不少。
    黑暗中,黄大海家床头的灯啪的一声被打开了,打开灯的是黄太太。
    她坐起来,看着心神不宁的丈夫,问:
    “睡不着?”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黄大海一直睁着眼睛,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说:“你睡吧,别管我了。”
    黄太太看着他,说:“叛徒的事组织上会解决的,你焦急也没用啊。”
    黄大海紧锁着眉头,没说什么。
    这时,床头的电话骤然响了,格外刺耳。
    夫妻二人目光不约而同盯在电话上。
    黄大海犹豫了一下,给妻子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心拿起电话,那边响起一阵电流,声音低沉模糊,就像有人拿着一张纸盖在听筒上,还不断摩挲着。
    “是黄大海吗?”
    “我是,您是哪位啊?”
    “赵福生在望龙门监狱。”
    “喂,你打错了吧?”
    那头电话已经断了。
    “是谁?”
    “不知道。”黄大海说着,已经从床上翻起来了,“不管情报真假,我都要出去一趟。”
    “会不会是个陷阱?”
    黄大海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茫茫夜色,摇了摇头:
    “只要怀疑他们就会监视或者抓人,犯不着这么试探,不管怎样,我先将情报汇报上去,上级会核实的。”
    黄太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细细回味着他的话。
    漆黑的夜空,无月无星,看守所里更是一片阴森。
    看守的老头正坐在炉边呲溜呲溜扒拉着饭盒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面条,突然桌上的手摇电话响了。
    他走过去抓起来听了两句,挂断,继续坐回去埋头吃饭。
    吃完饭,他仔仔细细将饭盒刷干净,然后将筷子放入袖口中,从抽屉背后抠出一串钥匙,然后摇摇晃晃向着监牢内走去。
    昏黄的灯光在监狱走廊里无力地摇曳,几个看守正躲在岗哨里听着收音机喝着小酒,全然不知道老头打开了第三道铁门。
    越往里走,光线就越暗了,老头一往无前地朝走廊深处走去,昏黄的灯光从身后照来,逆光里依然能看见他一脸的坚定。
    终于,他来到了关押赵福生的牢房外。
    警惕地左右扫视了几眼,他拿出一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转,锁已经开了。
    心神不宁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的赵福生听到动静,猛地翻过身来怔怔住地看着他:“你”
    他的话刚出口,老头一个箭步犹如猎豹一样悄然逼近。
    刹那间,一双大手捂住叛徒口鼻的同时,筷子直直刺进他的脖颈,动作利落,一气呵成,没让叛徒发出一丝声响。
    做完这一切,他镇定自若,把沾血的筷子处理干净,收入袖口,然后将赵福生重现放在了床上。
    然后锁门离开,重新回到了自己看守的那方小天地,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天一亮,换班的狱警到了,老头完成交接,提着自己的酒壶走了。
    他离开不久,监狱中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哨声,尖叫声四起。
    “杀人啦!”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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