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牺牲你为代价,救我是没有意义的。
可那人没听,萩原研二第一次从那孩子的脸上看到近乎肆无忌惮的笑容。他单腿踩在窗户上,就如同随时准备历练自己的雏鹰,对翱翔碧空有无尽的渴望。
但萩原研二无比清楚,等待他的根本不是遨游于空中的清风,云层包裹的舒适,而是悬崖,是跌入碎石中的粉骨碎身与疼痛。
你等一下——我就快抓住你了!
刺啦——
萩原研二失败了。
他没有抓住那条围巾。
命运在毫无同情心地讥讽他——看到了吗?就算你不死,悲剧依旧会包裹着你,
冷意再度席卷萩原研二,从来稳重的他忽然禁不住颤抖,脑中思绪纷杂,一种近乎绝望的情绪袭击了他。
“hagi!”有人唤他。
“喂,我可是好不容易把你救下来,你在干嘛?”另一道声音也在质问他。
“hagi——hagi!”
萩原研二惊醒,眸子里残存着惊慌与仿佛被梦魇拖拽入深渊的恐惧。
松田阵平伸手,不习惯煽情的他给了幼驯染一个结结实实的安全拥抱。
“别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如果你有错,我也有,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上面。”
“更重要的,是丰月既然那么坚决地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在得救后这样颓丧下去的。”
有些人救人是一时兴起,是受到肾上腺素的影响,事后因从未想过的代价而后悔不已的,不在少数。
可丰月不同。
松田阵平记得很清楚,他跳下窗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讨厌这个死法”。
明知自己会死,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抱着炸弹走了,松田阵平很难觉得丰月只是一时激动。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虽然动机不明,可似乎结局如愿。
萩原研二关心的是,他为什么会导致这个结局,而松田阵平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丰月到底为什么要以死为代价救下萩原?
老实说虽然这段时间的相处产生了如同兄弟的情谊,但并不至于深厚到舍己为人。
——还有,他为什么能够救下萩原?
这次的状况十分突然,从事情发生到炸弹爆炸不过三小时,电台记者被拦在外边,不可能报道拆弹的具体警员。
那么丰月到底是如何得知消息,在爆炸前闯入了楼内的呢?
松田阵平眼神暗了暗,总觉得事情十分之不简单——如果要让他发现谁引得丰月送死,他一定会将那幕后黑手碎尸万段!
两名警察安静地待在墓园里,久久未曾归队。长官难得体谅了他们,并没有找茬,而是痛快地批了一天假,允许他们继续留在这里。
墓碑地下的棺木里,只有薄薄一片面料——那是萩原研二在昏迷前接住的残渣,是松田阵平前几日送出去的藏蓝色围巾。
丰月是抱着炸弹在空中炸开的,或许是为了控制威力,他全身包裹着炸弹,导致自己被炸得粉骨碎身。
搜查队和鉴定员,没有在楼下找到他的尸体。加上公寓楼旁有一条通江的小河,被炸裂的肉与骨,大概都随着水流被冲到茫茫江里头去了。
无奈,他们只能用萩原研二抓住的那截衣料作为丰月的遗物下葬。
而直到此时,松田和萩原才意识到,他们以前总觉得既然丰月不愿透露家里的事,不问也罢,如今到了最后这一步,恍然察觉困难之处——他们无法找到丰月的亲人。
人死了,朋友、亲人都未曾到场。
萩原想起来某个午后,三人在寿司店齐聚聊天的场景,丰月曾说过他在这个世界孑然一身,当时两名警察只当这孩子中二病再度发作,不曾搭理他。
现在想想,却有可能是实话。
前两日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从回到横滨,再次找到了小野寿司店的店长和便利店店员阿杏,试图找到关于丰月过去的片段,但一无所获。
除了小野还在紧张着自己是不是撞死过丰月……
“你们不懂!我真的没有说谎,那天我明明结结实实撞上去的!你们走后我还去报警了,但警察把我送去了精神病院!”
“可是我真的撞到了啊,地上还有血呢……”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无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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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东京?”织田作之助擦拭着桌面,扒开又缠上他大腿的真嗣,还好言相劝着让他自己去玩不要打扰他工作。
太宰治撑着下巴,吃着熟悉的咖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最近港.黑看得太紧,如果想要完全脱离,得出去一趟才行啊。”
“别急,我已经物色好了落脚的地方,等这趟回来我们一起加入吧。”
织田作之助投来无奈的一瞥——这小子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自己可没答应一起加入新组织。
“织田作,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哦,我可是和你绑定了,就算是地狱也要拉你一块儿去。”
真嗣哒哒哒跑到太宰治腿边,睁着大眼睛好奇地问:“太宰,地狱是哪里?好玩吗?”
然后被克己赏了一个栗子。
“笨蛋,地狱是坏人才去的地方,要去也是去天堂才对吧。”
“不哦,地狱是个非常美妙的地。”太宰治俯身,当着克己的面扯出一个大幅的鬼脸,将两个小孩吓得后退几步。